Kiss the yun

--zizageb.


琥珀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无望的寂寞,你无语,甚至无法责怪我的懦弱。

——念墨

 

 在很久很久以前,当你还是一株无语的树,当我还是一只会飞的虫,当我的翼翅还未被你的眼泪包裹,当我还能吟唱,还能远离的时候——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。

 

 我愿意渴饮甘露,愿意饥食素果,愿意为无语的你吟唱。因为你是一株如此孤寂的树,沉默了所有的秋冬,沉默了所有的春夏,沉默了一辈子的沉默,甚至不能俯身捡起一片自己的落叶,所以我愿意御风而来,为无语的你吟唱。你有着如此刻骨铭心的寂寞,让我不愿匆匆离去,将身后的你弃于寂寞的荒芜中。

 

 我陪你看乱云飞度,陪你看花开花落,陪你看日出,陪你看星辰,夜凉如水,我在你阴翳的叶下低吟,即便是最单调的音韵,也足以惊破你刻骨铭心的寂寞,不让你寂寞地蓊郁,寂寞地凋落。

 

 可是我终究还是一只自由的飞虫,永远也不会习惯那无边的寂寞。我长途跋涉,去寻找另一只能与我一同吟唱的飞虫。可那只自由的飞虫,不愿同我一起沉入一株树的寂寞,所以对不起,我的树,你终究还是要独自寂寞,独自沉默,独自看叶凋落。

 

 我最后一次飞回,为你唱最后的歌。

 

 无望的寂寞,你无语,甚至无法责怪我的懦弱。怪我吗?怪我懦弱得让你独自寂寞?但你默默的流泪,我迟疑地仰望那滴不够澄清的眼泪,就因为那一刻的迟疑,我被你的眼泪所包裹,让我的吟唱窒息,同你一同沉入永久的寂寞。

 

 不忍违约的佳期如梦,我终究负了那只在远方等我的飞虫,可我不怪你,不怪你用你的泪捆缚了我,因为我终究不认让你独自地寂寞。

 

 我不再远离,也不再吟唱,只栖息在你的树干上,透过你的眼泪永远的凝望,直到你在凝望中死亡。沧海桑田,让我们一起被埋葬,我们一起沉入寂寞,也沉入深深的黑暗,没有了蓝天,也没有了夕阳。

 

 我葬在那滴眼泪里,葬在你的身旁。我们一起经历黑暗,一起等待重见阳光。无论黑暗变得炽热还是寒冷,我们的寂寞,不会是绝望。

 

 在很久很久以后,当你的尸体化作黑色的煤,当我和着你的泪化作坚硬的石,我们一同被挖掘,一同重见阳光,但我不在你的身旁。你在很远的地方,被燃成一堆赤色的火,让你所有的寂寞灿烂成耀眼的光。

 

 而我,守着阳光下的寂寞,躺在冰冷的橱窗。

 

 琥珀

——在很久很久以前,有一只自由的飞虫因为树的寂寞而停留,被树的眼泪所束缚,变成坚硬的化石。

 

 那颗寂寞的化石被称为——琥珀。

 

我很喜欢这篇散文,很有诗意。

 


少年文艺/2002/第二期